法客說

如果司法改革是場漫長戰役，勝利者不會是法官、檢察官或民間司改會，而是全體人民；多數的認真法官更不是敵人，而是並肩戰友，因此我們要用自己的節奏來奮戰～法客如是說

今年受到聖嬰現象影響，明明已經11月底，前幾天晚上還得吹冷氣才睡得著覺，再加上拜「司法陽光網」引發個資外洩爭議之賜，這陣子同事相互取暖，讓法院周遭氣溫頓時提高不少。發燒固然能提升人體免疫力，燒過頭卻不是好事，也許該適時降溫一下，才能有益身心健康。

相較於身邊師承姑蘇慕容一脈的同事們（以彼之道、還施彼身），法客不太習慣彼此攻擊、類似「世紀帝國」的死鬥模式（伐伐伐伐～伐木工），畢竟這像一場拳擊賽，除非有人刻意放水或主動認輸（看來，我該讓賢了），否則幾時見過雙方選手能夠優雅地走下擂臺？

於是面對長久以來外界對法官群體提出的質疑及挑戰，我們該做的不只有反擊，而是需要更加自律，才能無所畏懼、勇敢發聲！

扯句題外話，法客愛看NBA，不時聽球評提到「攻擊是最好的防守！」，卻從未搞懂它的意思，鐵定是籃球智慧不夠。但始終認為，籃球比賽是一連串「出手次數」及「命中率」的組合結果，「攻擊」目的在於提高自己進球數，「防守」則是企圖降低對方進球數，無論攻擊能力再怎麼強大，只消比對方少得1分，終究得低頭走出球場，只不過觀眾目光容易被華麗攻擊手段所吸引，不免忽略防守低調、細膩的一面。就像眾人心目中籃球之神～喬丹（Michael Jordan），職業生涯贏得6次NBA總冠軍（另有10次年度得分王），靠的決不只是得分，但多少人記得他曾獲選防守第一隊（9次）、年度最佳防守球員（1次）及抄截王（3次）？

法客堅信，唯有攻守俱佳，才是成為強隊的必要條件（請搜尋關鍵字「馬刺隊（San Antonio Spurs）」，Ya~hoo~~）。

OK，NBA小學堂暫時告一段落，讓我們將鏡頭轉回防守端～法官自律！

面對民間推動司法改革的聲浪（快變成海嘯了），最常聽到、也最難反駁的，無疑是主張：既然法官無法積極有效自律，只好透過外部管道進行「他律」！

話這麼說沒錯，卻不代表就能不擇手段，畢竟法官們不同於唐伯虎點秋香裡的石榴姐（不要因為我是嬌花而憐惜我），手段過度粗暴，不僅會引起反彈，更將招致「手段有害目的」的反效果。假設為了抓出家中毛小孩身上的幾隻虱子，一口氣把毛全部拔光，換做自己，難道願意脫光在街上散步？

你有想過牠的感受嗎？沒有，因為你只想到你自己！

法官是人，也可能行差踏錯，萬一不法程度涉及犯罪（例如貪瀆），別說民眾，其他法官同樣希望揪出害群之馬。但這跟一般犯罪同樣存在舉證問題，假設是貪瀆案件，辦公室外頭不會大剌剌掛著「歡迎行賄」或「案況佳，出價就談」，如果沒有相當交情或其他事證，哪會知道同事下班後究竟忙些什麼，晚上跟誰喝酒、約會也無須向法客報備。例如當年曾跟某位檢察官下班後一起打羽球，休息時也相談甚歡，誰曉得幾年後他居然涉犯貪污判決確定，目前服刑ing！（好險我只有打羽球，呼～）

然而司法圈子不大，八卦從來不嫌少。總有人茶餘飯後愛提「XX法官收賄」，卻始終說不出個所以然。猶記得某次酒酣耳熱之際，學長偷偷咬耳朵：「外面謠傳你有個案子收了當事人8000萬？」，法客當下聽了酒意全消，除了立馬上網查詢海神三叉戟報價多少，更打算近日規劃貴賓賞屋行程，正當萬事俱備、只欠東風之際，連日帶著口罩、拿存摺反覆刷了又刷，始終沒有驚人發現，萬念俱灰之餘，如果不是每個月必須仰賴薪水入帳餬口，差點想把它撕了（趁機宣導一下，再怎麼生氣，絕對不能隨便將存摺、提款卡交給別人使用喔！）。

「打擊不法、人人有責」，決不只是口號，假設並非空穴來風或惡意詆毀，不僅透過法官群體自律，更竭誠歡迎民眾或訴訟當事人勇於檢舉。近年來陸續已有幾位法官、檢察官接受制裁，或許不知道背後還有多少未爆彈，至少證明這圈子不願繼續姑息養奸。也希望全民體認：維護司法廉潔跟保護鯊魚一樣，「沒有買賣，就沒有殺害」，唯有揪出這些人，才能確保大家都有公平審判的機會，不是嗎？

接著談談各種「十餘年目睹之怪現狀」（不到20年？沒辦法，法客還很菜）。

法官該不該設立淘汰機制？答案絕對是肯定的，但顯然不該完全交由當事人評鑑，否則一年招考500個也不夠用。

法客參與過的懲處或人事審議案件，包括未結或遲延（超過辦案期限）案件過多、開庭態度不佳、誤算羈押期間、上班時間不正常、庭長與庭員互槓、遲延交付判決原本、判決正本與原本不符（江湖人稱A、B判決）、裁判品質不佳等情況。有些明顯是一時失慮，其他多數情況一言以蔽之，大概能用「不夠敬業」來形容。幾年下來，觀察各法院作法不盡相同，也見識到如同外界所指摘「鄉愿」的情形，理由多半則是認為法官養成不易、盡量給予改過機會之類的話。

既然唸過法律，當然知道懲處必須考慮比例原則，縱使犯錯，絕非不問情節輕重、動輒喊殺。但若已多次告誡、懲處，依然無法達到改善效果，此時再不積極發揮自律功能，不僅同樣違反比例原則，更是一種「縱容」。這也許對其他法官不生明顯影響，於是多數選擇沈默，卻必須由當事人承擔法官擺爛的苦果，叫人情何以堪。

或許這時候，我們也沒想到別人、只想到自己～

「審判獨立」固然是法官必須捍衛的精神，但並非免死金牌。越是涉及審判核心的事項，當然越須謹慎處理，然而有些根本八竿子打不著的事由，唯有果決地自律，才能免於讓法官群體蒙羞。畢竟法官的尊嚴必須全體法官竭盡心力來共同維護，卻可能僅因為少數人的不當言行而輕易被摧毀。

說到這裡，跟前面相比，所謂「酸言酸語」恐怕該歸類為最輕微的症狀^^

針對這點，法客倒是贊同民間司改會的立場，法官本來就不該當庭謾罵或羞辱當事人，訴訟規則也絕非「我大人叫你賤人可以、你賤人叫我就不行」。民眾該尊敬的是「法律」，不是法官個人，何況台灣也不採種姓制度，沒有誰必然高誰一等，下班後脫掉法袍、走出法院，法客同樣是鄉民一枚。至於當事人無非是因為被告（或告人）不得已才跑法院（呃～有些人可能例外），決非來法庭活該挨罵。

但體諒法官也有個人情緒，可能今天頭痛不舒服，或者一早喝咖啡、吃甜食導致胃食道逆流（絕非唬爛，不少法官有這款毛病），也許昨晚跟另一半吵架或其他事煩心，假設一時口氣不佳，還請多多包涵，萬一當事人奇蒙子依舊不爽想投訴，如果沒有反覆實施之虞，相信日後都會知所警惕。

想一併說明的是，法庭是個嚴肅場合，法官若真要嘻皮笑臉（例如用數來寶來一段權利告知），說不定馬上被抗議不夠莊重。儘管平時開庭過程不如電影中法庭戲那樣精彩，卻也不時針鋒相對，尤其當事人面對自己案件格外慎重，極可能將法官言行放大檢視。以法客來說，生來一副「歹面秋」（把妹很吃虧），可能還患有顏面末稍血液循環不良問題（需要吃循X寧），經常繃著臉不笑，再加上聲音低沈（人家也想學蔣勳老師ㄚ～），根據友人形容「法客開庭很兇！」。但撇開當庭質疑當事人的荒謬答辯不談（有機會再談「法庭現形記」，如果連這都不行，只能認了），真的是單純不笑而已，其實法客是無辜的！

若是真想利用法庭觀察監督法官開庭態度是否懇切，敬請完整呈現開庭狀況，這才是可受公評之事！更不能單以當事人主觀片面解讀結果作為論斷依據。畢竟中文太過深奧，就像報紙上寫著世界12強棒球賽「中華隊大勝義大利」、「中華隊大敗古巴隊」，假設沒看球賽，哪裡知道誰輸誰贏？又或者斷章取義，任意將「蔣幹，你娘在家嗎？」或「曹操他媽今天出門買菜」，掐頭去尾簡化成「幹你娘」或「操他媽」，確實容易造成誤會^^。

再次強調，勇於抵抗外界不合理攻訐之餘，更要隨時提醒法官自律。

「無愧」～才能無所畏懼。也唯有攻守俱佳，才是好法官。

GO，Judges，GO！